贾植芳与西北

2020/08/25

贾植芳先生曾经说过,要认识中国,就要去西北。他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经历的。贾植芳先生虽然出生在山西,长期生活在上海,但他与西北也有生活与精神的不解之缘。西安既是贾植芳先生的流离避难之地,又是美好姻缘的缔结之所,青海是贾植芳先生的爱人任敏监禁下放劳动的地方。2014年贾植芳先生的藏书捐赠河西学院,贾先生又与甘肃张掖结缘。西安、青海、张掖等西北广袤的土地上留下了贾植芳夫妇生活的踪迹,同时也留存了贾植芳先生的精神遗产。

一、贾植芳与西北的因缘

他在西北生活辗转最多的地方是陕西西安。从他的日记、书信和回忆录等文献可查,他在西安生活的时间将近8年。贾先生曾在《悲痛的告别——回忆胡风同志》一文中说:“一九四一年,我又一次受到命运的打击,流落到西安,只能和一些小商贩混在一起,做些小买卖以自活,抽空写些文字以自娱。……一九四四年又得离开我流荡数年西北远行,在此以前西安。”(《历史背影》,16页)这段文字明确交代了贾先生在西安的时间应该是3年。抗战期间,贾先生于1936年8月担任“七月社”西北战地特派员和特约撰稿人。如果从1936年算起,到1944年正好8年,期间曾有过几次往返。对于西安的印象,贾植芳先生在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三日致胡风的日记中这样说:

离汉前曾寄上拙作一剧本《家》及一函。我于十日到西安,沿途颇费了周折,预备在西安稍事勾留,即动身到山西战区。一向因为生活的忙碌,没能有确切的通讯地址,很是抱歉,现在算暂时得到一个,虽然也是带有很大的游移性,但总是一个较有办法的——

“山西新绛县探交陆军第三军第七师政训处。”

西安这地方近来很寂寞,它的黄金时代因了潼关的炮声和那次大轰炸,都剥削净尽了。阔人们跑到更远的地方,繁荣自然也就跟到那地方。但我是喜悦的,因为又回到可爱的朴质的北方。虽然这北方过去对我也是残忍的。匆匆。

祝好。

一九三八年,六,十三日,夜。

由于处在战乱流离之中,贾先生孤身一人流落西安,感到“寂寞”,实属常情。陕西和山西,山水相连,风俗饮食相近,自古就有“秦晋之好”历史典故。贾先生觉得“北方的可爱”,同时,由于过去的经历,他又感到“北方过去对我也是残忍的”。对于西安的气候,贾先生特别留意关注,书信中多有描述。如一九四年四月十八日致胡风的书信这样说:

“重庆别后,于四月初即到西安。别西北六个月,乍一回来,天气还是北方特有的高大晴和天气,沙土飞扬亦如故,但“气压”就低到直压到眉间,要人闷憋,真是可怕。或许是地域的缘故罢,重庆的感觉还没这样的深刻,这样,人的灵魂由愤怒会变得粗暴,觉得生活的本质,就真如尼采的所云,分别善恶,而用力量去征服恶。决计绕一个圈子,能有机会过军队生活去。目下呢,就急着能早日到宜川去,这是第一。

陈守梅兄常会到,大家一样的闷。他计算着能去重庆溜溜。他在这里住得很长了。

……

我三两天就离开西安雇牲口绕小道去宜川,大概得十天左右才能到。来信请暂由‘西安东大街新民书店转’。匆此。”

西安位于渭河流域中部的关中盆地,属于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,天气干燥,灰尘大,多风,贾先生在4月就已经感受到了西安的闷热。一九三九年十月十日致胡风的信中还讲到西安的“闷”,但这一次却与气候无关:

“自晋西返转西安后,得“九、一”函及《七月》四集一期一本。本想早写一个回信,因病和忙,而最要紧的是心情的落寞,所以直挨到坐在宝鸡的旅馆里,而时间已是十月中旬了。

西安这地方很闷,没有正当娱乐,正式也没有文化。大家还是一样的活着,只来了警报,才会使人警觉是在战时,而街头是人踏马,马踏人,秩序什么的好像死过了一样,觉得颇不喜欢。北方天气是冷了,苍蝇们是差不多绝迹,但娼妓们反看得更形活跃。过去人们说过,西安是靠了娼们繁荣的,而转到了战时,就更形活动起来,已成了这城市的组成的主力军,有人开玩笑说,这里的娼们编起来,起码有一军人。真是可为浩叹了。匆此。”

这封书信写于陕西的宝鸡,对西安社会秩序、文化氛围贾先生直抒胸臆,直陈坦言,这也符合贾先生的率真性格,也是当时地处西北的西安社会景象的真实记录。

贾先生不仅在西安生活过,而且他还到过陕西的宜川、宝鸡、华阴、陕南等地。大概贾先生每次由山西到西安,路线应该是从山西临汾经陕北宜川至西安。由西安去重庆,经由宝鸡到达。关于宜川,贾先生在书信(一九四年五月十四日致胡风的信)中多有描述:“西安曾奉一函。四月廿四日我即离开西安,雇骡子绕河北上。在风沙里,一个人骑着驴子前进,是很寂寞的,好像充军。这一带名叫黄龙山,是荒无人迹、土匪出没的场所,有时走了一天而碰不见一个人,是很平常的。我幸而无恙,走了九天,到得宜川。”结尾署:“陕西宜川秋林镇十里坪同济成转”。关于宜川地理特征经济状况,他还写道:“宜川地处群山包围中,是从前土匪常攻打的地方,现在是出奇地繁荣,生活程度高到使人吐舌,外国也不过如此。”,他还讲到宜川的黄龙山:“……四月廿四日我即离开西安,雇骡子绕河北上。在风沙里,一个人骑着驴子前进,是很寂寞的,好像充军。这一带名叫黄龙山,是荒无人迹、土匪出没的场所,有时走了一天而碰不见一个人,是很平常的。我幸而无恙,走了九天,到得宜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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